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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潜龙在渊》51-55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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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51

51、第 51 章 ...

布满坑洞的通道尽头,道路截然而断,像生生被折掉似的,往下就是空旷无边的黑暗深渊,他们站在边上,竟有种面对着无尽苍穹的感觉,别说看不见对面的岩壁和下面的情形,就连头顶的钟乳石瀑也离得很远。

靠右侧的地方,倒是有一面石壁,壁上因为独特的卡斯特地貌,形成一片狭窄得几乎只能容纳脚掌宽度大小的凸起,有点类似华山上的“长空栈道”,只不过这比长空栈道还要凶险——上面既没有可以攀附的锁链,石壁也远比木板要湿滑许多。

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,人类显得如此渺小。

他们这里的所有人,姚桐、贺渊暂且不说,乐雍如是富二代,薇拉是潜水专家,萧阑是学生,原帅虽然看不出来,可也绝不是什么地质勘探者,所以实际上大家也不知道,这样的水下溶洞,究竟有没有可能形成这样奇特的壮丽景观,又或者说,这样的地形正常与否。

每个人都被震撼住,微微出神地望着,一时没了声音。

姚桐指着岩壁侧面那片的凸起,开口说道:“我们要从这里绕到另外一头去。”

乐雍如对她有种下意识的防备,马上反驳:“下面是什么,为什么不能下去,另一边又是什么?”

姚桐笑了笑,这个时候她已经平静下来,知道这些人不能没有自己带路,也就不怕他们会半路发作对自己不利。“下面是什么,我也没有去过,另外一边跟这里差不多,还要走一段路,才能到达那位西周诸侯的墓室。”

乐雍如狐疑:“你要找的东西又在哪里?”

“上次我们来的时候,最远也只是过了这一段路,因为这里是叠穴,而西周主墓室里,正好有一个缺口,可以通往下面,我猜那东西,离旱魃坟不会很远,只要一拿到,我们马上出去。”姚桐淡淡解释。

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满怀心事,谁也没有想到她说的“不会很远”究竟是多远,而危险性又有多大,不过就算发问,姚桐也未必会作答。

见众人没有异议,她道:“那我先走吧,这里的路有点险,尽量贴着走,不要左右张望。”

她知道自己不怎么被相信,说完就当先过去,身体紧紧背靠着岩壁,一点一点挪过去,动作轻巧,身段玲珑,只是谁也没有心去欣赏。

小岛吞了吞口水,战战兢兢地问:“我们真要过去?”

乐雍如很和蔼地回答:“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们出去了再找人来救你。”

岩壁的形状呈现微微的弧度,加上探照灯的可视范围有限,不一会儿,姚桐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黑暗中,贺渊身形一动,也走过去。

萧阑喊了一声:“小黑……”

声音很低,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,连在这空旷的环境也泛不起半点回音。

贺渊淡淡说了句“跟上”,脚步不停。

两人这一路上的话很少,甚至连眼神交流也贫乏得可怜,如果萧阑不是之前被写在掌心的那个忍字留住,也要觉得他是忘记了一切。

究竟有什么样的苦衷,或者说姚桐用了什么样的手段,让贺渊这样的人,也需要委曲求全,忍气吞声?

萧阑什么也不知道,更无从揣测起,但他却隐隐觉得,这件事情是跟自己有关的。

他没说话,一闪神,贺渊的身影已经贴着岩壁,很快也消失在拐角。

心口忽然闪过一股刺痛,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住心脏不放,痛楚来得太过突然和古怪,他忍不住捂住胸口弯下腰。

乐雍如莫名其妙,还以为他在耍宝。

“你怎么了?”

“……”

大约过了十多秒,那股感觉又突然消失,萧阑摸摸心脏,掌心的跳动规律而稳定,仿佛刚才不过是刹那之间的错觉。

“没事,肚子有点饿了。”萧阑神情轻松。

“这里不是闹着玩的,小心点吧,我就在你后面!”乐雍如翻了个白眼。

看着别人走和自己走是两回事。

萧阑爬过华山,却没走过长空栈道,以他的身手,走那里自然不是问题,但当时同行的同学都不敢去,他自然也不会自告奋勇跑去出这种风头。

脚下是滑腻的石头,是不知道多少年形成的石灰岩,背部虽然紧紧贴着岩壁,半身却已经悬空在外面,最让人心惊胆战的是没有半点可以抓住的东西,只能勉强保持重心靠向岩壁,双手张开慢慢挪动。

乐雍如就在他身后不远,说是为了有个照应,但实际上如果真的不小心掉下去,别人也是没有办法去救的。

萧阑看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过来,估摸着脚下黝黑的虚空究竟有多深,一边又想起贺小黑,脚下移动,脑袋也没闲着。

那一瞬间的变故,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。

先是乐雍如叫了一声,声音急促,完全是人在突发情况下的应激反应。

他转过头,就看见乐雍如的身体往外面歪了一下。

重心偏移,人自然而然也就向下坠落。

萧阑想也不想,几乎是下意识地,就伸出手,乐雍如极度惊慌之中,双手胡乱挥舞,也抓住萧阑的手。

结果就是两人一起往下面摔去。

变故来得太突然,在后面的薇拉和小岛惊叫一声,却完全来不及反应。

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黑影从边上扑了下去,一把拽住萧阑,匕首在黑暗的岩壁上划出一道火花的深痕。

三个人加在一起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,握住匕首的力道再大,也不可能插入岩壁里,只能稍稍减缓,不过也无济于事。

姚桐站在另一边面色铁青。

刚才贺渊扑上去救人,她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,竟然快得连自己也来不及阻止。

下面阴森深邃,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,或者压根就没有尽头。

她静静站了一会儿,转身就走。

小岛急得大叫起来:“你去哪里?!”

姚桐没有回答,更没有理会他们。

既然贺渊不在了,她又何必管别人死活。

乐雍如拽住萧阑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妥,但想松开已经开不及了,整个身体往下急速坠落的速度甚至让他连开口都不行,只能本能地大喊出声,仿佛这样才能减少一点恐惧,另一只手也抓向岩壁,然而只是徒然,掌心被岩壁凸起的碎石刺磨得血肉模糊。

“别管我了,放手!”乐雍如张着嘴巴,觉得自己好像说话了,又好像没有,漫无边际的黑暗中,越往下温度就越低,仿佛有一团冷雾裹在他们周遭,贺渊的匕首划过岩壁,留下刺耳难听的声音。

完了,我这下真的要死了!乐雍如想象着自己被摔得四分五裂,脑浆迸出的情景,索性放弃挣扎,紧紧闭上眼,没想到自己躲过了家族的勾心斗角,躲过了别人的暗算,千里迢迢跑到鄱阳湖底来,居然还要葬送小命,连累别人。

时间像是过了很久,久到乐雍如以为自己已经直接到了地狱。

可还不是地狱。

三个人从那么高的位置掉进水里的声音很大,甚至激起巨大的水波,但这在偌大的溶洞里根本不算什么,乐雍如毫无准备地一头扎进水里,水从眼耳口鼻涌了进去,呛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,他来不及庆幸,双手胡乱挣扎,随手抓着旁边岩壁上的粗糙凸起稳定身形,好半天才适应,想起跟他一起坠下来的另外两个人。

水里幽暗深邃,探照灯在摔下来的时候早就不知道掉在哪里,他几个沉浮也没摸到人,早就头晕脑胀,呼吸困难,忍不住浮出水面大喊:“萧阑!萧阑!”

没有人回答他。

水冰凉沁骨,以他们从如此高的距离掉下来却没有受伤的情形来看,这里的水应该非常深,乐雍如忍不住深吸了口气,一股若有似无的腥气飘入鼻间,他抬起头四处打量,除了一片空洞的黑暗之外,什么也看不到。

等了半晌,耳边静得瘆人,他靠着岩壁轻轻喘息,岩石的凹凸不平硌得后背难受。

你可别死啊,老子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投缘的,要是就这么挂掉,那可真是亏大了。

“萧阑!……萧阑!”乐雍如有气无力地喊着,喉咙因为呛水还火辣辣地发疼,他叹了口气,也顾不上浑身还发软,就要重新扎进水里去找人。

哗啦一声从不远处传来,乐雍如心头咯噔一下,想也不想就大喊。

“萧阑!萧阑!”

“他昏过去了。”贺渊抱着人,冷冷道。

急速坠落下来的时候,他一只手拽着萧阑的胳膊,另一只手握住匕首钉在岩壁上。也就是说,匕首要承受三个人的重量,并且尽可能减缓下坠的速度,而岩壁并不是平滑无瑕的,中间无数的凸起和沙砾把贺渊的手割破弄伤,有的伤口深可见骨,鲜血淋漓,甚至还有石块重重撞在臂骨上,换了常人早就动不了,但他现在却用这样的手,抱着萧阑,一边往岩壁游过来。

乐雍如欣喜若狂,忙游过去接应,这才看见萧阑的头歪在贺渊颈窝处,双眼紧紧闭着,额头上还在流血。

他一愣,伸手就要接过人。“他怎么了?!”

贺渊没理他,也没把人交给他,一直游到岩壁处可以倚靠的地方才停下来。

作者有话要说:这两天工作比较多,周末也还要做工作的东西,所以字数不多,也没有小剧场,请大家见谅,过两天就好了……阑尾很快就要恢复记忆啦,老爹也不远了……

52

52、第 52 章 ...

乐雍如自认见过不少大场面,也见识过各色各样的人,可不知怎的一对上贺渊那张冷脸,就下意识觉得有点发怵。

妈的,老子为什么要怕他,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?他一边腹诽着,一边忍不住凑过去,探头看萧阑。“他没事吧?”

“头撞上水下的棺椁。”贺渊微微蹙起眉头,手抚上萧阑血流不止的额头,声音依旧很冷,动作却是绝不相符的轻柔。

“水下有棺椁?”乐雍如愣了一下,他发现自己现在所见到的一切,完全颠覆了之前二十多年的知识范畴。

贺渊嗯了一声,也没管他还反映不过来,就把人塞到他怀里。“给他止血,我下去看看。”

“等等……”乐雍如来不及说完,人已经一头扎进水里,不见了踪影。

水很深,他靠着岩壁,脚踮着岩石上的突起,才勉强稳住身形,现在多了一个萧阑,自然要分出不少力气托住他。

“你怎么这么沉!”乐雍如吃力地抓紧人,一边茫然地望向四周,唯一的光线来自于刚才贺渊塞给他的灯,但这灯比起周围的环境,也只是米粒之光,起不了什么大作用。

水面泛起的涟漪早就恢复了平静,呼吸声清晰入耳,除此之外,仿佛没有其他任何生物。同一个姿势维持久了,乐雍如开始觉得难受,可他也不敢挪动分毫,因为那样的话萧阑势必会呛入水,伤口也会泡到水,谁知道这水干不干净。

如果他当初不来,现在指不定在哪个洗浴中心力舒舒服服地接受美女按摩了,为什么要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受罪。

乐雍如深深叹了口气。

“……”

怀里的人挣扎了一下,他低头,萧阑的脸色是失血的苍白,在灯光的近距离照映下更显出几分脆弱,完全没了平时招猫逗狗的欠扁笑容。

乐雍如担心地摇晃了他一下。“喂,你可别死了!”

萧阑被他晃得眉间皱得更深,嘴巴也一张一阖,像在说什么。

乐雍如好奇心起,把耳朵凑上去听。

“阿爹……”萧阑不止在呓语,手还紧紧拽住乐雍如的胳膊,力道大得惊人,差点让乐雍如脚下一滑沉入水里。

阿跌?什么玩意儿?乐雍如脑袋上面冒出无数问号。

不待细想,从水里传来的一声轰然巨响,让他吓了一大跳,乐雍如首先想到的是仍在下面的贺渊。

“贺渊!”他禁不住大喊,却压根没有人浮出水面。

巨响持续不断,仿佛山石将欲崩裂,乐雍如听得心惊胆战,可他身处此地,上不着天,下不着地,离着掉下来的地方不知道有多高,根本逃无可逃,只能听着耳边传来隆隆声响,像是要将整个溶洞掀翻。

他看向怀里的萧阑,依旧闭眼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,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。

老子也有这么幸福就好了,乐雍如苦笑,手里抱着个比他轻不了多少的大活人,手臂酸麻得快失去知觉了。

他不知道上面的人有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动静,但就算听到,也不可能会有人下来救他们,岩壁被声响产生的共鸣带得一起微微震动起来,乐雍如睁大眼睛,生怕一不小心就有块石头从上面滚落下来。

声响持续了十多分钟,虽然没有变小的趋势,可也没有再大,乐雍如来不及松口气,发泄似的朝水中大喊:“你再不出现,我就把这家伙扔了喂鱼!”

贺渊没出现,乐雍如已经张大嘴巴,目瞪口呆。

他终于知道水下那声巨响是从何而来了。

原本没过胸口的水此刻退到了腰际,他又站着没动,那必定是水位下降的缘故。

难道,难道那个人下水,竟然是找到了排水的口子,要把这里的水排走?

他一定是疯了!乐雍如深吸了口气,愣愣地看着水又从腰际渐渐往下降。

那人怎么知道这里有出水口,水下黑漆漆一片,他又怎么找到的?乐雍如甚至想到更深一层:莫非这个水潭竟然不是天然形成,而是人工凿出来的?

纷至沓来的疑问把他的思路搅成一团,问号越滚越多,却没有得出一个答案。

“贺渊!贺渊!”他忍不住又大声叫喊,总不会溺死了吧?

“鬼叫什么?”耳边响起如同鬼魅的幽冷声音,吓得他差点松开手里的萧阑。

一回头,贺渊已经出现在他近旁,浑身湿淋淋的,面无表情。

“你吓死我了!”乐雍如忍不住抗议,贺渊没理他,径自接过人。

乐雍如注意到他的手甚至还在流血,被水泡过的皮肤发白,越发衬得伤口狰狞恐怖,不由打了个寒噤。“你的手受伤了,还是我来吧……”

“照这种速度,水要完全流光还得大半天,你可以休息一会儿找出路。”

“喂,为什么是我……”

“因为我没力气了。”

出口的抗议被贺渊淡淡截断,乐雍如看到他眼底的疲惫,也乖觉地闭嘴。

“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排水口的,你跟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?”想了想,他还是管不住嘴。

贺渊已经闭上眼,手臂揽过萧阑的腰,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,黑暗中,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,看起来就像千万年前便已如此。

乐雍如张了张嘴,终究还是扭过头,绝不承认自己心里有一丁点羡慕。

贴着对方脸颊的颈窝被一点点润湿,贺渊微怔,低下头。

微光中,这人的眼睛没有睁开,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下来,紧拧的眉间仿佛凝聚了说不尽的悲苦,这是这张成天挂着笑容的脸上从来没有过的。

“阿爹……阿爹……”他嘴里有时候也会冒出一长串断断续续的句子,但翻来覆去说得最多的,还是这两个字。

贺渊伸手抹去那些泪痕,却因为自己手上的血沾到上面,变得有点像是血泪。

看了半晌,冷然的脸终于柔软下来,无声叹了口气。

那些往事,不要想起也罢,何必再念着?

那头乐雍如正看着水位一点点下降,水潭中间渐渐露出一个庞然大物,一开始吓了一跳,后来发现那玩意是不会动的,又大着胆子凑近了些,细看之下,不由咦了一声。

“这是什么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他俩很快要恢复记忆了,回帖捏?扭动,乃们不给力俺就不让他们恢复记忆,咩哈哈!(无良作者被群殴得落荒而逃)

今天没有小剧场,俺拿了天龙八部中的一段音乐,觉得挺符合老爹心境的。

下面是重复一遍的正文,给看不了正文的童鞋看的,看过了的就不用看了

53

53、第 53 章 ...

黑暗中,那东西约莫有半人高,看起来像是长方体,又似有多面棱角,从水中露出来的大半部分,甚至微微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
乐雍如想起之前贺渊说过的水下棺椁,可他从没见过棺材长这副模样的,这个时候,水已经退到小腿肚的地方,他用探照灯朝上面晃了晃,发现颜色有些浅,质地也不是纯粹的石头或木材,上面还有细微的斑点。

“不要碰。”

“啊?”乐雍如伸到半空,快要碰上的手硬生生又赶紧收了回来。“为什么?”

“这东西,”伤口的疼痛让贺渊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响起:“就是姚桐要找的。”

乐雍如一下子响起萧阑身上的古玉。“这家伙也有一块小的,是一样的?”

贺渊嗯了一声。

乐雍如忍不住问:“这东西究竟有什么来历,为什么那女人不惜冒着危险跑到这种地方也要得到它?”

“你看过《拾遗记》吗?”

“啥?”乐雍如愣愣的,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扯起这个。

“始皇好神仙之事,有宛渠国之民,乘螺旋舟而至。舟形似螺,沉行海底,而水不浸入,一名‘论波舟’。其国人长十丈,编鸟兽之毛以蔽形。始皇与之语及天地初开之时,了如亲睹。”

乐雍如已经听得晕头转向了:“这个跟我要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?”

贺渊嘴角微勾,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“他曾经不惜一切代价追求长生不老,为了得到传说中神仙恩赐的长生之药,派人从四个方向出发,分别到四个地方去寻药。”

“等等!”乐雍如听得不对劲,忙打断他。“什么四个方向,听都没听过,你说的长生不老药,不就只有徐福东渡吗,还有另外三个方向?”

水渐渐退尽,此时已到了脚踝,对他们不再造成威胁,乐雍如死里逃生,大呼庆幸的同时,只想好好喘口气,贺渊也没急着让他找出路,竟就这样靠着潮湿的岩壁讲起典故,怀里还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萧阑。

他淡淡道:“徐福只是其中一支,往西的,最远到了罗布泊一带,还有分别前往南北两个方向的,他们除了为秦皇寻找长生不老药方,还肩负了一个使命。”

“什么重任?”乐雍如只觉得匪夷所思,但贺渊的语气却让人生不起一丝荒谬之感。

“为他寻找躯体寄居栖生之所,就是陵墓。”

“不可能!”乐雍如哈哈一笑:“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故事,这也太能编了,秦始皇明明就葬在临潼,现在还……”

“你见过?”贺渊冷冷反问。

“我……”话说了一半,乐雍如的声音夏然而止,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:秦始皇陵至今不曾挖掘过,也确实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秦始皇的棺椁。

不对,我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,明明是被这小子误导了!

“我就算对历史没什么兴趣,也听过司马迁的《史记》,里头明明写着,用金银充作日月星辰,用水银铺就山川河流,这样规模的陵寝,怎么可能不葬人,换句话说,谁吃饱了撑的弄个别墅不住进去,反而跑去住在荒山野岭的破屋子?”

提起秦始皇陵,没有人不会感到震撼,这座千古一帝的陵寝,蕴含了无穷的尊荣与神秘,从考古学者到盗墓贼,甚至是普通人,没有一个不想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,但由于种种原因,不仅政府没法动手挖掘,连倒斗的也不得其门而入,陵墓的封土层和地宫宫墙甚至至今没被破坏分毫,久而久之,秦始皇陵倒成了盗墓贼心目中的圣地。

“修了陵寝,不一定就要葬在那里,古往今来许多帝王都喜欢故弄玄虚,像成吉思汗真正的坟茔,就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方位,现有的那个富丽堂皇,也不过是衣冠冢……”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,萧阑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,正在听着他们说话。

贺渊淡淡续道:“方士跟他说,天下有四个地方,都是神仙久居之所,西有昆仑山脉,东有蓬莱仙岛,北有天山,南有南海,如果能埋葬于此,必能使秦朝千秋万代,永治天下。反观历代秦王陵,风水则要略逊一筹。一个方士这么说也就罢了,可全天下的方士都这么说,他自然就信了,并且付诸行动。”

“最后为什么会找到这里?”

“徐福那一支从临潼出发,一路往东,途径彭泽,偶然之下发现了这个旱魃坟,认为是比那四个地方还要好的风水宝地,就使人传令回去禀告他。”

萧阑感慨:“这件事情,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?”

贺渊微微一笑:“当时你被遣去跟着蒙毅修长城呢,哪来的工夫关心这个,再说你不是一向都将这些斥为无稽之谈吗?”

“旱魃坟怎么就成了风水宝地?”

“旱魁为虐,如惔如焚。远古时她与蚩尤大战,连风伯雨师都败于其手下,因她所到之处干旱成灾,所以蚩尤想出一个法子来对付她。”

说萧阑有些明白了:“鄱阳湖有这个天然的溶洞,四周又全是水,水能克火,所以能镇住旱魃。”

贺渊点头:“到了西周时,封印渐弱,旱魃又有可能重见天日,在卜筮的指引下,周天子将一个犯了大罪的诸侯葬在这里,用以加强封印,此消彼长之下,风水也跟着发生了变化。风水之法,得水为上,藏风其次。这里不仅有水,而且是四面环水,不仅有风,且是空穴来风,如画龙点睛,锦上添花,竟成了一处极好的阴宅宝地。”

“听了徐福禀告之后,他大喜过望,派了许多人过来查看,都说徐福所言不假,为了掩人耳目,其余三个方向派出去的人,连同临潼皇陵的建造,依旧照常进行。”

“所以上次我们去过的那座楼兰地下遗墟,其实跟当年往西那群人的路线,已经很接近了?”萧阑眼神清明,思路不因受伤而有所阻滞。

“嗯,罗布泊其实就是古昆仑一脉,两者相差不远……”贺渊罕有地说了这么多话,神情却是难得的平和,没有一丝不耐。“他心心念念想着借这里实现永生不老的愿望,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,中途出了差错,令他躯体与魂魄被迫分离开来,三魂七魄,当年命魂四处飘荡,与我结合在一起,其余一魂七魄不知所踪,还有一魂藏在尸骨之中,也亏得如此,否则我也没法记起这么多事来。”

萧阑静默半晌,微微叹了口气,喃喃道:“那我该喊小黑,还是唤你……阿爹?”

“我有他一部分魂魄,也有他的一部分记忆,但我不是他。”贺渊看着他,敛去了冷淡的神色显出几分温柔,原本就俊美的面容轮廓越发令人心跳加速。

作者有话要说:字数有点少,不过明晚还有,没解释完的事情下章继续,都恢复记忆了,回帖也要给力哇 >_<

有童鞋说不想让他们那么快恢复,因为阑尾前世很惨,这个不需要担心,本文基调毕竟是探险,乃们难道不想看着他们深入险地,父子携手所向披靡吗?~\(≧▽≦)/~

无责任小剧场:

小P孩:阿爹,我刚才做了个梦。

老爹没当回事,依旧批着奏折,趣味盎然地问:梦见什么了?

小P孩泪眼汪汪:梦见你不理我,还说要看着我死……呜哇呜呜呜!

老爹一见势头不对,连忙抱起来开始哄:不哭不哭,你是大秦皇子,阿爹的宝贝,将来要继承江山的,阿爹怎么会不要你呢……

那个时候,相亲相爱的父子俩,压根就不会料到以后的那些变故。

54

54、第 54 章 ...

如果三个月前有人跟他说贺小黑是秦始皇,如果两个月前有人跟他说他是扶苏,如果一个月前有人跟他说秦始皇和扶苏会父子相恋,萧阑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是神经病,或者是即将被关进去的神经病。

他叹了口气,小声说:“这下好了,我也成神经病了。”

贺渊只是抹去他脸上的血痕,没有说话。

萧阑想了想,又问:“你从一开始,就知道是我了?”

“不。”贺渊顿了顿,“你还记得我们刚见面时,我断定你命途坎坷的话么?”

萧阑低低嗯了一声,想起当时的情景,微微有些失神。

“那会只算出你会对我的命盘造成大影响,只是隐约有些感应,随着时间推移,这种感应越来越强烈,也才渐渐有了一些琐碎的记忆。”

“你有他的一部分魂魄,又有他的记忆,你怎么会不是他?”萧阑面无表情,“你就是他。”

贺渊静默了好一会儿,淡淡开口:“是也罢,不是也罢,我就是我,你还是趁早习惯吧。”

萧阑满头黑线,什么叫趁早习惯,怎么听着像在说“猪肉也是肉,人肉也是肉,将就着都能吃”的语气。

没心没肺的某人头一回用正常人的思维来想这件事情,就碰到一个比他更不正常的人。

被当成背景板晾在一边听了半天,还是像鸭子听雷一样的乐雍如连忙趁机打断插话:“能不能给点提示,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?”

贺渊看了看萧阑,他对乐雍如的了解并不深——这一路上,他们两人勾肩搭背,关系看起来比自己和萧阑还要好。

萧阑会意地点点头:“如如是个好人,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还拉着我一起送死。”

前半句入耳,乐雍如有些得意洋洋,等等萧阑把话说完,他马上注意到贺渊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杀气,连连摆手:“我也是被人推下来的,生死关头手忙脚乱,不小心就,咳咳,顺手抓了一把!”

当时站在他后面的人是原帅,凶手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。

萧阑奇道:“你欠他钱了?”

乐雍如苦笑:“可能是我大哥让他来的吧,也不是第一回了,在这里杀人,神不知鬼不觉,斩草除根,永绝后患,还真亏他们想得出,居然追到这里来。”

他见贺渊脸上现出淡淡不耐,知道这人没心思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,忙话锋一转:“我问的问题,你们还没回答我!”

萧阑笑咪咪道:“小黑,我想起一些事情,可还有一些在脑袋里很乱,需要你帮忙理出头绪,你就说一次吧,反正现在也还出不去。”

贺渊嗯了一声,神色淡淡:“其实他原本的计划是,在东西南北四个地方都秘密建造陵寝,到时候依照方士的办法,择其中最好一处下葬,可是还没来得及付诸实现,他就死在出巡路上,连遗诏也来不及写,因临潼皇陵离皇都太近,胡亥日夜担心他会阴魂不散,就跟李斯合计,秘密将灵柩运到彭泽。”

乐雍如插嘴:“他就是秦始皇?那彭泽又是哪里?”

“彭泽是鄱阳湖的古称。”

乐雍如张大嘴巴:“那那那那……”

这些事情都是历史上不曾记载的,秦朝本来就没有自己的官方历史,一百多年后的司马迁即使天纵奇才,终究也无法亲眼所见,而萧阑纵然是扶苏再世,当时也并不在他身边,所以他也听得津津有味:“后来呢?”

“彭泽这里因为徐福的话而备受重视,也是准备最完善的,而且当时已经葬了西周诸侯,正好掩人耳目,所以他们把原来的棺椁移走,又把他的尸骨安放在这里。”

萧阑眨眼:“当初他们这么打算,未尝也是因为做贼心虚,想到了旱魃坟大凶,抱着以此来压制他的心思吧?”

贺渊不置可否,神情冷漠,从他嘴里说出来的,仿佛是别人的故事。“他生前追求长生,吃了不少金石丹药,有些起了作用,死后保住肉身不腐,一缕神魂不散,一直等着有朝一日能重返人间。”

萧阑愣了一下:“那刚才……”

“我身上也有他的命魂,刚才下水的时候,二者相互感应,他自然也想将命魂拿回去,后来是我赢了。”

始皇在这水底沉睡了两千多年,一心等着集齐魂魄重见天日,再世为人,见到贺渊身上原本属于自己的命魂,必然不肯善罢甘休,但如果贺渊没了命魂,魂魄不齐,自然也不再是他。

其中凶险不足为道,贺渊也没打算说出来,萧阑却可以想象一二,一旦始皇的肉身成功夺回命魂复活,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,饶是萧阑前世身为扶苏,也觉得难以接受。

他想了想:“你把他身上的地魂也合了过来,所以你拥有了他完整的记忆,某种意义上说,其实也算是阿爹借尸还魂了。”

贺渊点点头: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
但贺渊还是贺渊,他没有变成始皇,只是拥有了那段记忆,兴许也会改变一点性情,本质上却还是那个冷冷淡淡,不喜欢说话,经常装酷的贺小黑。

乐雍如呆滞半天:“所以真相是,秦始皇其实埋葬在这里?临潼那个皇陵是烟雾弹?你们说的命魂,又是什么意思?”

萧阑嘿嘿一笑:“意思就是,贺渊是秦始皇的转世,还不快来拜见皇上!”

他说的是实话,只不过被乐雍如当成不入流的玩笑:“呸,我还是盘古呢,少扯淡了,还有一个问题,姚桐那女人想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?”

贺渊冷冷道:“秦王照骨镜。”

乐雍如没听明白:“什么?”

见贺渊没有回答的意愿,萧阑接过他的话头:“曾经有人进献给始皇一面镜子,说白了就是一块大石头,上面可以照出人的五脏六腑。”

这是《酉阳杂俎》上的记载,舞溪古岸石窟有方镜,径丈馀,照人五脏,秦始皇号为照骨宝。

乐雍如咋舌:“古代x光?那女人找这东西做什么,直接去医院挂号放射科不就成了?”

萧阑笑喷,心想姚阿姨听到肯定掐死你的心都有了。“据说找到上面的秘密,就可以长生不老。”

这还是他想起前世之后才知道的,很多事情,只要知道一点,其他就完全能连接起来了。所谓的长生不老,只不过是从当年的方士嘴里说出来的,自秦王照骨镜有记载以来,就算始皇汇聚天下之力,也没能参透它所谓的秘密,甚至连这块石头从哪里来也不知道,可见长生不老一说十有八九是虚构的。

乐雍如撇撇嘴:“这种虚无缥缈的鬼话她也信,再说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,别人死光了,就你还没死,活那么久,到底有什么意思?”

萧阑笑嘻嘻的:“可是这么浅显的道理,就是有人参不透啊,要不是它老跟着我,我早就把它丢了。”

贺渊道:“那块石头,就是姚桐要找的东西,当年早就被剖开来,放了尸体。”

他指的是堵在中间的那块长方体。

“里面那个黑影就是尸体?!”乐雍如一蹦三尺高,急急冲过去看,却还记着贺渊的话,不敢伸手去碰。

他一背过身,萧阑的笑容就淡了下来。

浓重的阴影中,脸上的神情几乎被黑暗淹没,看不清悲喜。

“在想什么?”贺渊手上的血止了,可伤势有些重,只能抽出另一只手,伸手去拂开他额前的头发。

“感觉这更像是一场玩笑。”萧阑垂下头,低声呢喃,嘴角牵起微微苦笑。

“我怎么可能是……”

扶苏。

怎么可能是那个被父亲赐死的倒霉鬼,史书记载,他是被赐毒酒而死,可在他的记忆里,不仅仅是毒酒,所有能想到的残忍手段,都曾加诸在他身上。

那种痛……

他抚上胸口,有些失神。

就算再过多久,就算再没心没肺,也不可能忘记。

好不容易转世了,却偏偏还是个克尽六亲的命数。

这一切,究竟有什么意义?

贺渊紧紧揽住他的腰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勒入体内。

“是与不是,又如何,我能逆天改命,你也可以。”

萧阑神色茫然:“阿爹……”

贺渊漠然道:“我是你男人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了,石井知道秦始皇埋葬在这里,所以他下来找沉船是假,找秦始皇陵的宝藏是真,下章继续会说明白,比如说贺小黑之前为什么要跟姚桐走,他们现在为什么还出不去等等。

无责任小剧场:

老爹:乖,不要生气了。

小小扶苏:……

老爹:看,有你最喜欢的兔耳包子!

小小扶苏:……

老爹:再生气晚上不哄你睡觉了!

小P孩:我就知道阿爹不喜欢我了!呜哇呜呜呜呜!刚才还对胡亥笑,却不理我!呜哇呜呜呜!

老爹:(被哭得头疼)阿爹错了别哭了阿爹什么都听你的还不成么……

赌气背过身子不搭理老爹的小P孩:(一张很萌的囧兔背影图片,放不上来,自行YY)

55

55、第 55 章 ...

乐雍如原本听着贺渊嘴里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诞的故事,心里并不当回事,他生性洒脱,就连被亲人暗算陷害,也能转眼就放开,何况现在还有两个人跟着他一起陷在这里,要死也有垫底的。

他这样想着,心神不属地站在那块奇怪的石头面前,眼角却忍不住地飘向岩壁边上两个身影。

萧阑被拥在怀中,贺渊低着头,在跟他说什么,大半表情隐入黑暗中,可乐雍如分明能感觉到,那人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,看着萧阑的目光是柔和的。

那个活得没心没肺的人,那动嘴闭嘴就是滔滔不绝一大串话的人,有时候让你忍不住想掐死他,有时候又……

从小到大都是这样,但凡有点喜欢的人和东西,都不属于自己。

又或者,最后总要被人夺走。

乐雍如暗暗叹了口气,有些失落,又有些自嘲地笑了,移开视线不愿再去看那两人,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石头上。

这确确实实是一块石头。

四角生棱,看得出被人工打磨过的痕迹的,但是并不重,可能是时间匆促没来得及完工,也可能是石头的材质不适合打造,整体显得有些粗糙,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,那些附在上面的乳白色微光,并不是表面刷了什么磷粉,而是石头本身在发光。

能发光的石头自古有之,被称为夜明珠。在现代,夜里自己发光的东西并不稀罕,很多东西表面涂了材料,晚上也能发光,但真正的夜明珠却十分稀有,跟常见的荧光石不一样,即便没有外来光线的照射,历经千万年,也还能自然发光,并且表层晶莹剔透,比玉石也毫不逊色,这种夜明珠可遇不可求,当初萧阑他们到过的楼兰地下古城里,就曾经看到过不少,都被镶嵌在石壁上,组成一幅奇异的图案,随便拿一颗出去都是稀世珍宝,可惜后来石室被炸毁,那些夜明珠也就跟着没了。

乐雍如没有参与过那次行程,自然也不晓得这些遭遇,他只是被石头里面的情形吸引住了。

那里面嵌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,看上去就像一个人侧躺着,微微弓着背,眼睛注视久了,这团黑影仿佛要将人吸住一般,不断蛊惑着你伸手摸上去,甚至隐隐能倒映出乐雍如的身形面貌。

这种诡异的情形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,抑制住手伸出去的冲动,一边失声道:“这究竟是什么玩意,怎么这么邪门!”

“秦王照骨镜啊,刚才说过了,你记性真差。”萧阑走过来,将他往后拉了两步。“不要靠太近,你会被吸进去当娈童的,到时候我可没法救你,喔不对,你年纪这么大了,顶多是个男宠,不然就得割了小JJ当宦官,他是最讨厌宦官的,到时候你可惨了。”

乐雍如无语地听他胡说八道,指着那个黑影:“你说那里面是个人,怎么把一个人塞进去的,他又是谁?”

“这就是始皇帝,你也可以叫他秦始皇,嬴政,赵政,暴君,陛下。敢情我们刚才说了那么多,你一句都没听进去!”萧阑拍拍他的肩膀。“能近距离参观千古一帝,是你的造化,赶紧多看两眼,说不定以后要收门票了,请勿触摸,谢谢!”

乐雍如翻了个白眼:“他要是始皇帝,我就是盘古!”

萧阑笑了一下:“你不信吗?我也不信。生前那么威风的一个人,死后怎么就在这里了。”

乐雍如听着语气有点不对,怔了一下,忙转过头去。

这个人还在笑,目光落在那个黑影上,却有些苍凉。

再定睛一看,吊儿郎当笑容挂在脸上,哪里有什么悲凉,刚才仿佛不过是自己的错觉。

“喂……”乐雍如不知道该说什么,之前和他在一起瞎闹着,只觉得这家伙总是气死人不偿命,却又让人忍不住去接近,现在却觉得这人身上仿佛还有很多秘密,是他穷其一生也无法看透的。

萧阑拍拍他的肩膀:“好了,如如乖,你去看看这里有没有出口,要不我们后半辈子就都要在这里度过了。”

乐雍如马上把那点子伤春悲秋全忘光了,撇撇嘴:“你自己没长腿吗?”

萧阑一脸理所当然:“我要照顾贺小黑啊!”

那个人站在那里手脚齐全,手上的血也不流了,看着比自己还精神。“他不用你照顾!”

萧阑叹了口气:“有人把我从上面拉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,结果受惊过度,现在小心肝还怦怦直跳,不知道会不会是心率不正常,出去得找个医院去检查下,人倒霉了,喝口凉水都能塞牙,如如你说是不是啊,如如你为什么不理我啊,哎哟我的心脏又开始疼了……”

他在絮絮叨叨做西子捧心状,乐雍如却感受到贺渊那头投射过来的不善目光,生生打了个寒噤,告饶道:“我去找,我去找还不行吗?”

此时水早已退干,岩壁被这水不知道浸染了多少年,上面生满青苔杂草,乐雍如绕着四周走了一圈,也没发现刚才水究竟是从哪个地方退走的。

“喏,没找到出口!”他对萧阑翻着白眼又走回来。

“再等等。”贺渊突然说话。

“啊?”

没等他反应过来,眼前的变故令乐雍如瞪大了眼睛。

那块偌大的石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一点点在减少,或者说,在融化。

石头怎么会融化,融化了又会变成什么?

乐雍如忍不住后退了两步,往他们那边挪了一下,似乎这样才有点安全感。

他朝地上看去。

地上除了水渍青苔,什么也没有。

不过才半个小时左右,石头已经剩下不到一半,连带里面那个黑影,也像是缩小了好几倍。那些消失了的部分像是已经在空气挥发掉了。

又是半小时过去,石头几乎完全消失,只余巴掌大的一块,很快也没了。

“这是……怎么回事?”乐雍有点失魂落魄,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,只觉得这一天看到的东西,远远超越他之前所有的所见所闻,甚至不属于人类已知的范畴。

贺渊淡淡道:“这种东西,只能依水而生,没了水,很快就会挥发。”

萧阑定定看着,表情空白,一片茫然。

他是爱你的,对他来说,那么多子女,你才是独一无二的,你是帝国的继承人,是他引以为豪的儿子,是举朝上下同声称颂的公子扶苏。

他不想死在沙丘,他心心念念,只是为了亲手把玉玺和遗诏交到你手里,为了亲口再对你交代一声。

他放逐你跟着蒙毅修筑长城,只是为了保护你,一个过于心慈手软的储君,有强势的皇父庇护自然没有什么,一旦遮蔽的依靠轰然倒下,单凭几个忠心的人,是无法改变大局的。  他怕你心肠柔软,狠狠心让你到塞外饱受风吹雨淋,随那些为帝国出生入死的将领作战,为的是让他们对你心服口服,为的是让你立下收服人心的资本。

山有扶苏,隰有荷华。不见子都,乃见狂且。

那之后的许多子女,未曾有一个让他如此费心地起名字,未曾让他如此欢喜地迎接这个生命的诞生,未曾有一个让他寄予厚望。

他多想回到过去,像从前那样,哄你睡觉,教你念字,带你站在宫殿的最高处,指着最美的江山给你看。

只是后来那些事情,并非人力所能挽回,纵然他是一代帝王,也只能含恨而去。

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,同年而死,相隔千里,到死也没能见上一面。

而在那之后,烽烟四起,群雄逐鹿,却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。

心口翻涌不已,压抑了千百年的情感一瞬间脱笼而出,不是被禁锢在冷冰冰的石头中,而是与身躯融为一体,说不清是那个人想借他的口诉说出来,还是他找回了遗落的记忆。

地魂命魂汇聚在一起,贺渊自然也继承了那些前尘往事,恩怨情仇。

从此都不能再说与他不相干。

前生父子,今世情人,冥冥之中自有牵引。

我是嬴政,嬴政也是我。

他看着青年俊秀而脆弱的侧脸,平静地想着。

一边伸出手,将这个人拉过来,紧紧锢入怀中。

“还有我。”

萧阑微微一震。

“小黑,”他喃喃出声,低得几不可闻:“阿爹……”

贺渊轻笑出声,松开手,受伤的手改而紧紧握住他,仿佛不觉痛感。

他指着石头融化之后露出来的洞口。

“从这里下去。”

“这里能通往上面?难道里边有楼梯?”

“我也没去过。”

乐雍如踟蹰不前:“那有没有危险?”

贺渊面无表情:“大凶之地。”

乐雍如不知道他说真的,还是在开玩笑,闻言更不肯下去:“我不爬狗洞的!”

贺渊懒得再废话,一脚把他踹了下去。

洞口不大,下面的通道也只能容纳一个人佝偻着背爬行。

这里不知道是天然形成还是后天开凿的,凹凸不平,但却很少有尖锐棱角,想必就算有,也被这么多年的流水磨平了。

乐雍如在最前面,后边是贺萧两个人。

萧阑想起喜欢摆酷的贺小黑跟在他后面爬,就觉得很喜感。

环境漆黑潮湿,又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危险,本来就很压抑,乐雍如被他那阵嘿嘿嘿的笑声笑得更是心里发毛,心想要不是你在我后面,我就狠狠修理你一顿。

想归想,有贺渊在,他满腔悲情,敢怒不敢言。

仿佛察觉乐雍如的情绪,萧阑开口转移注意力:“小黑,你那会儿为什么会跟姚桐走?”

作者有话要说:写老爹的时候倾注了一些感情,忽然就觉得历史也许真是这个样子的。

这章不适合放小剧场,就先放个歌吧,明天还有一章,俺这么乖,回帖捏~\(≧▽≦)/~啦啦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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