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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只望她一声》第25章 1/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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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光落到脸上,有点痒。天空静固着一层厚云,犹如一群白象拥挤相簇,将光线全部掩到粗粝的身体后面去。

朱诺还在反应,下一秒唇角的烟卷已经被他抽走。

“你在戒烟。”菲恩往滤嘴处瞟去一眼,上面还有她的齿痕。

喉头不自然地攒动,他收回视线,稍微弯腰伏低身体。

“是。”

她揉揉眼睛,突兀说,“再过来一点。”

到了可以轻易触及的范围,她骤然伸手,握住他松散的衣领,将他腰脊拉沉,直至鼻尖相蹭的距离。

他这才看清她脸上凝血的伤口——嘴角开裂,鼻翼肿了一侧,下颌骨一块淤青,在阴云下显得沉郁单调。

想问些什么,话冲到喉咙,却发现她已经伏在自己肩头睡着了。

他很少有机会见到这样的睡颜,因为朱诺永远是最后合上眼、又先一步醒来的那一个。她好像格外疲倦,脸色很差,连鼻息都不太均匀。眉头也深深蹙着,像是有无形的重压在往上施力,连带额间的皮肤褶皱变形。

菲恩半跪下.身,把她横抱起来。她比想象中还要更轻,飘然贴在怀中,就像没有实感和重量。

指间那根烟有些碍事,他想了想,回手塞进嘴里,浅尝辄止地试探着透过烟丝呼吸。

将她送进楼上卧室的途中,他在电梯里遇到了兼职回来的布莱登。

“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。”盯着她的脸琢磨了一会儿,电梯抵达楼层的那一刻,布莱登冷不防开口说。

“不要说话,朱诺睡着了。”菲恩小声道,“佩妮在我的客厅里,你可以抱她回去。”

“朱诺。”布莱登咀嚼着她的名字,头一回与脑海里某段记忆的节点联结起来,“哦,是朱诺——”

盖上薄被的时候朱诺惊醒了一次,茫然地牵住他的手寻找他的嘴唇。菲恩刚吐掉那一截香烟,她已经抓紧胳臂攀援着吻上来。

意识还不够清醒,朱诺模糊地觉得,他身上存附着一些令她着迷的东西。可能是他口舌之间呛辣的烟草味,抑或只是属于他自己的一份气息。

无论如何,那气味让人感到安全。手一松,脑袋跌进枕头,她很快又睡着了,头向一边歪着,脉搏终于恢复沉稳。

菲恩替她脱衣服。还是昨天这一袭长裙,布料有几处撕破崩线,叫他不敢想象她一整天的遭遇。

这是他第二次亲手解开拉链。肌肤成片袒露而出,被晨曦映成洁白的光雾。后背略微隆起,有如一道隐秘山脊。他低喘一声,慌忙闭上双眼,入手触感光裸滑净,带动全身感官知觉。嘴唇并拢着,舌尖却尝到清淡的甜。

他挖出一件衬衣给她披上,然后在她旁边平躺下来。

时至晌午,最后一声鸟鸣啁啾也归于衰弱。

菲恩穿着套头棒球衫,埋头认真地绑鞋带。身后传来赤脚轻巧踩过地板的声响,他手指勾着鞋带系紧,边拉边抬脸:

“今天在家休息一天吧。”

朱诺挑挑眉,眼周还有熬夜导致的两圈乌色:

“在谁家?”

“在我家。”

他说,“冰箱里有汽水和果汁,橱柜里有黄油和切片吐司。”

她眯眼审视他的打扮:“准备去球场训练?”

“我会早点回来。”菲恩调整了一下脚掌在鞋里的位置,声音突然变得不太清楚,“乔治不在了,球队要面试新的跑卫,为今年夏天的联赛做准备。”

提起乔治,她也有些不自然,讷讷道:

“嗯。”

“以后叫我一起去吧。”

他打开门,又回身,“你想打架的话。”

“打架?”朱诺吃了一惊。

菲恩点点头。

“裙子都撕破了,很危险。”

她赶紧解释。

“我没有打架。”是单方面遭到殴打,“只不过摔了一跤。”

他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,却也没直接拆穿,而是说:

“自从刘易斯暂停了酒吧里的格斗比赛,我只剩下橄榄球可以用来发泄了。”

发泄?

她很快明白过来。

看来他对于强烈的肢体冲撞有某种实际需要。

朱诺说:“我知道一个地方,下次带你去玩。”

“好。”他将门在背后关上。

把自己扔进沙发,顺手打开电视调动两下,她心底认为菲恩方才的建议相当不错——休息一天。她也的确需要一些私人时间,用来思考接下来的安排。

路德维希至今没有给她完整的行动指导,仿佛弗莱和菲奥娜只是他全盘计划里无足轻重的一小部分。虽然他的聆听与分析都精准到位,可她总是奇异地感觉到,他并未真正投入太多心力。

他真正瞄准的目标会是谁?上一代菲尼克斯?

倘若真是如此,弗莱和菲奥娜也就只是“击垮菲尼克斯”这一主要任务的附加筹码。

所以梳理案情时,尽管朱诺急于倾诉,也谨慎地没把乔治透露的、最关键的信息告诉他——

乔治说,弗莱曾经亲口承认,自己雇凶杀害了一名纽约的女警察。

那个晚上朱诺几乎不眠不休,谨慎地权衡考量,最终打算全力帮助路德维希完成对林赛一案的相关追诉。在这期间,她可以借机观察他和检察官的态度——她希望能看到他们强硬地把他送进监狱,而不是以减刑或者免罪作为条件,跟弗莱换取一份菲尼克斯家累累罪刑的详细口供。

她不能让艾薇成为审讯室里的谈判条件之一。

下一步她又该怎么做?

门铃就在这时响起。她以为是菲恩忘了什么东西在家里,一开门才发觉是个穿睡衣的陌生男人,揉着头发喃喃说:

“菲恩,我想起那个朱诺到底……”

一仰头就撞见她的脸,对方实实在在地愣住了。

“你认识我?”她问。

对方的脸很周正,下巴冒出几茬青涩的胡须,头发半长,乱七八糟地四下直棱着,自然光下呈现一种发红的棕色。

“你是朱诺。”那人说,“我住隔壁,叫布莱登,你可以叫我……呃,布莱登。”

“噢,菲恩跟我提起过你,很多次。”

她说着,无端想起此前菲恩对他声音的形容——“一根红酒上漂着的芹菜”。

有时候菲恩的话乍看之下毫无章法和逻辑,仔细品度后却发现自有他的道理。

“不记得了么?”他像是在对她说话,却又像在自言自语,“在纽约。”

“纽约?”

她一瞬间有些愕然,以钻研的目光重新揣测他。

倘若他将头发理顺,胡子刮净,削除身上邋遢的棉质睡衣,换成纽约上东区某所知名私立中学的统一制服——

她倒退半步:

“你是那个布莱登?”

“我是那个布莱登。”他咧开嘴笑了,“纽约有钱人里最英俊的,帅哥里最有钱的。”

用了一段时间消化突如其来的冲击,朱诺张了张口问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——而且还是这副见鬼的样子。

要知道,当年她在纽约参加比赛,他是为数不多愿意豪掷百万下注的赌徒之一。每当看见他一身学生制服坦然走进酒吧,她就知道自己又有的可赚了。

“捡了个女儿,家里不让养,我离家出走了。”

布莱登无所谓地耸起肩膀,转而问,“你呢?自从最后一次比赛你中途退出,就再也没见过你了。”

那次比赛……

那次比赛,她接到了艾薇出事的消息。

神情恍惚一瞬,立刻整理如常。朱诺半开玩笑:“我当时突然决定退役了。”

看见旧裙子堆在浴室的衣篓里,她走进去翻找手机,尽量不让布莱登在她脸上看出端倪。

开机,屏幕弹出一则消息,来自一个隐藏号码:

*兄弟会,下午三点*

她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钟表,时针早就擦过了数字2的尾端。

她暗骂一声,把布莱登推出门外,粗略洗漱后,穿起菲恩宽大垂坠的衬衫,找了条领带缠住腰,伪装成一件短裙。

赶到兄弟会的别墅,弗莱正在阁楼上摆弄一架望远镜。

“从这儿能看到橄榄球场。”他头也不回,招手叫她过去,“你来试试。”

朱诺站在原地不动。

“菲恩应该不会喜欢你这样窥视他。”

将望远镜留在架上,弗莱屈身坐下,胳膊压着扶手,没来由地问道:

“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为什么选了乔治?”

朱诺:“因为他肯听你的话,去看望远镜?”

弗莱笑了起来,嘴角附近现出一个类似于酒窝的浅浅勾形。

“你恐怕没怎么见过别人在我面前时的表现。”

他心不在焉说,“他们只要跟我说上话,就荣幸得像是刚刚吻过上帝的手背。只有乔治不太一样,他可能怀着某种目的想要接近我——这也无所谓。除了我的家人们,所有人接近我都带有目的。”

说到这里,抬眸望向她,“你也不例外。”

朱诺手指裹上一层凉意,而外表面不改色:

“很高兴你明白这一点,这会让我们日后的合作方便很多。”

“我不关心你的目的是什么,只要你别让我太失望——我本来想要起用乔治,结果后来他害怕了。”

他唏嘘着说,“恐惧跟过分的恭敬一样,都会让人变得无趣。”

罕见地端正了坐姿,他单手撑住下颌,“我猜菲恩告诉了你我都做过什么。你会不会害怕?”

朱诺想了一会儿,说:

“等我害怕的时候,我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。”

弗莱又笑了。

“帮我送一份东西给警局的霍恩。”他抛下一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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