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吧？”沈慎元不但心里这么想,而且说了出来。//
鬼差叹气道：“没办法。根据地府规章制度，无论我心里再怎么想殴打他,也只能心里想想，一旦用行动实施，后果很严重,一定会扣光我这个月月薪。这样我牛牛就不能吃牛排了。”
搭着车前盖牛动了动耳朵,目光不善地看着葛奉。
沈慎元：“……”世界之大,无奇不有。吃牛排牛，自给自足,真方便。
葛奉眼底亮起诡异光芒,右手突然甩出一张黄符，正中鬼差额头，同时,左手迅速打开车门。被打个正着鬼差退后两步躲开车门攻击，笑吟吟地看着冲过来葛奉举双手投降，“定身符？我现应该投降还是一动不动。”
葛奉置若罔闻，一拳打他脸上。
鬼差踉跄着又退后两步，抬手制止要冲过来牛，微笑道：“殴打鬼差啊，所以我还手话，应该算正当防卫吧？地府如果还没有这条规矩话，可以从我开始定下来。”
“来”字刚落，他手已经抓住葛奉脖子，轻轻一扭，将他掉转过身按到车上。
葛奉扑车顶上，用力地挣扎着，只是他力气鬼差眼里简直像只毛毛虫。“别费劲了，没用。”鬼差好心劝他。
“为什么要来？为什么要来拆散我们？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来拆散我们！”葛奉一拳头砸车顶上。
沈慎元车里被吵得受不了，偷偷从另一边下车，绕道车尾。四周静悄悄，没有一个陌生人，好似这个世界完全属于了他们。*他没敢多想，悄悄退后，隔着两米左右距离观察事态发展。
鬼差道：“她注定只能活到三十岁。”
“为什么？她是好人，她没有做过坏事，所有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！如果有报应，应该报应我身上才对！为什么死是她不是我？”
“这种事不用抢，一个个来，总会轮到你。而且，死亡并不是结束，只是进入了一个全轮回。早点悔悟对你未来有好处。”
“如果我悔悟，就能和她再一起吗？”
“坦率说，几率很小。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葛奉绝望地狂笑起来。
鬼差注意到他手指异动，小声道：“你是通神派弟子，难道真认不出我是谁吗？”
葛奉手指一顿。
“乖乖束手就擒，我保你三魂七魄不灭。如果……”鬼差声音顿住。
从沈慎元视角看，葛奉头发隐隐出现一道蓝光，不，是亮蓝色火焰，就像炉灶中心蓝火一样，幽幽地燃烧起来，却没有烧到肌肤。
鬼差松开手，退后一步道：“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被认为是通神派柏年以来杰出传人了，竟然真能够借用神力。不过你运气不好……”葛奉身上蓝光完全化为实体之前，鬼差手慢慢虚化，伸入葛奉身体中。
葛奉面色大变，整个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。
鬼差手掏了一会儿，掏出一朵指甲盖大小深蓝圆珠，呢喃道：“原来炼出了假元丹。”他手指搓了搓，将假元丹搓成粉末。
蓝光暗淡，葛奉顿时昏了过去。
鬼差像翻尸体一样搜查他全身，随着他手越来越往下，沈慎元注意到牛脾气开始暴躁，起先是尾巴甩来甩去，然后是前蹄原地踏步，每一下都能看到一个深坑。
鬼差手指伸进靴筒夹出了什么。
沈慎元躲车尾悄悄地看着。
“找到了。”鬼差刚想站起来，突然“咦”了一声，将葛奉靴子脱了下来。
牛发出吼声。
以一个二十五岁成人常识来听，沈慎元觉得这吼声一点也不像牛，像是野生森林里猛兽。鉴于它喜欢吃牛排习性，他觉得这不算什么奇闻。
“好了，找到了。”鬼差从他脚底揭下一块透明符纸，鲜红咒语上面忽明忽暗地闪烁着。他将符纸递到牛面前，“你猜这是什么用？”
牛低头蹭了蹭他腿，却看也不看符纸，表示自己不感兴趣。
“我拿着它，能感觉到它影响我情绪……”鬼差喃喃道，“突然很想把你藏起来，不让任何人看到。”
牛倏然竖起耳朵。
鬼差摇摇头，将符纸收进怀里，“还是干点正事吧。史曼琪阳寿已，魂归地府，葛奉命不该绝，交由人界。还有……”他看向沈慎元。
沈慎元大惊失色，“我不会也到了时辰吧？”
“放心，作为你大粉丝，我一定努力保证你寿终正寝。”鬼差冲他笑了笑，“对了，你还随身带签名便签纸吗？给我一张做纪念吧。”
“没带。咦？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是鬼差嘛。不要说我粉丝白当，给你额外福利。”
沈慎元还没从对方笑容中回神，就再度失去了对身体控制权，但是不同于上次麻木，这次像是……超脱？他视线慢吞吞地往上飞升，慢慢看到鬼差头顶，看到他身后那头牛不爽地喷气，还看到鬼差手里托着一团白雾朝自己脚下投掷。
“祝你一路顺风。”鬼差冲他摆手。
……
难道说，他要回去了？
沈慎元不敢置信地想。愿望被破灭太多次，就会成为禁区，非万全把握绝不轻易开启。
可现是万全把握吗？
他不敢百分百地相信。虽然对方是鬼差，看他处理葛奉手法也确很老练很果断很有本事，可是交换灵魂方法未免太敷衍了吧？至少先定个位……他确定他知道医院哪个位置吗？
沈慎元昏了过去。
鬼差看向牛，“救援队到了吗？”
牛点了点头。
“我们功成身退吧。”鬼差抱起罗琳琳身体塞入后车座，再将葛奉塞进驾驶座，看了看被牛前蹄踏凹车前盖道，“你猜保险公司会赔吗？”
牛摇尾巴。
“也对，死刑犯不需要代步工具。”鬼差挥了挥袖子。
空荡荡街道重热闹起来。
鬼差关上车门，和牛相视一笑，一同消失路边。